我的家乡是在浙江东部的农村,那里靠着东海,但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渔村.我的童年就是在那片父辈们围垦起来的海滩地上无忧无虑中渡过的.我少年时代最深刻的记忆是父亲生下的一串葫芦糖般的兄弟姐妹,以及和我一样年纪大小的同村伙伴. 使我健康并快速成长的是我家的贫穷.这种生活上贫穷甚至影响我少年时代直到成年的几十年的历史.正是这份贫穷,使我多少次的迷失自我并一度的寻找不到方向. 父亲的父亲就已经说过,贫穷是财富,但我不敢认同.我始终的认为贫穷的本身不是财富,只有在贫穷之中学会生存以及在苦难里的坚强,那种精神才是财富. 几十年以后, 我自以为已经拥有了财富,并且学会了生存和坚强的精神,我甚至觉得在无数次的努力和奋斗之后,已经达到了邓老所提倡的小康的富裕生活.然而就在我不断的享受富裕,不断的赚取金币的时候,常常的感觉自己的内心总少了什么. 我在数不清的夜晚里半夜醒过来的时候追问过自己,但终没有答案.
在离开我家不到二公里的地方有座小庙.小庙里供奉的是先辈的先辈一个王姓将军,大凡在小庙里点上红烛烧上纸钱的王老将军便会天庭里庇佑你平安发财取得功名. 我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每逢农历的初一和十五,便会提一竹篮放些供品,起一大早的赶了去.我的父亲是当地少有的几个识得一些文字的人,他从不反对母亲的行为,但也不去虔诚膜拜.直到后来我们的家境慢慢的转好起来,他才宁愿的相信那都是我母亲虔诚王老将军保佑的结果. 我们的这一大帮孩子就在母亲的膜拜和父亲的默许下健健康康的长高起来的.但如果母亲在祭祖的时光刻意的要求我们膜拜的那刻,又便十分的不情愿起来.因为我们始终的相信家境的日渐趋好是早期父亲从牙缝里挤出钱,都给我们来投资于教育,而并非母亲的祈求保佑的结果. 随着我们兄弟几个的衣锦还乡,母亲便更加的虔诚起来.春节回家去看望二老的时候,又总会被母亲拉上去了二公里外的小庙.由于常年的很少回家,母亲也年老,不想在喜气的节日里使她老的不开心,就也把母亲安上车假装着笑容载着她一道去了.
点上香看着母亲用心的在膜拜的样子,再看看眼前不知道是那个朝代的老将军,我的脚怎么也跪不下去.我终又明了我的心这一辈子都归不了佛地了.
在我很小的记忆里,村子里有一个叫小宾的庄稼人.他长得很魁梧,四肢健全,可使我奇怪的是他从不在自己种的棉花地里喷洒农药,而是背着个小箩,口中念念有词的在一行一行的翻腾.我好奇的问父亲,父亲告诉我他是个基督教徒,他有''主''在帮助他捉虫呢. 我将信将疑的相信起父亲的话来,每次放学经过他家那片棉花地就特意的停留下翻翻青青的棉树叶子,可是观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那片嫩绿的棉叶渐渐的多了些小孔来.直到采摘时才发现结果.别人家的棉花大又白的获得了好收成,而小宾家的棉桃小而发黄.于是就笑得可以. 小宾和他的''主''一起捉虫的事烙在我年少的心里,无法再抹去.以至我后来每次看见十字架上的''主''就会想起那件事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的心是没法归于''主''了.
我的心归不了佛,我的心归不了主,于是我就想自己的心恐怕这一生都已经无处可寄了. 只有此刻才隐约的明白半夜醒来无法入睡的原由. |